查看原文
其他

什么是发疯文学?它竟然也是艺术?!

何羽青 时尚芭莎艺术
2024-09-03

让-米歇尔·巴斯奎特《既然如此》,亚克力、油画棒、画布,197.8×187.3cm,1983年



时至今日,信息接收和观点表达愈加便捷,“语言狂欢”的现象频繁涌现。它们是情绪的解压阀,亦是整个互联网社区精神状态的凝练写照。继“凡尔赛”与“废话文学”后,“发疯文学”又以迅猛之势占据赛博世界。艺术作品中是否存在“发疯文学”?时尚芭莎艺术与你探讨。





当你打开朋友圈,看见大段逻辑古怪的文字,无须困惑,这便是新晋顶流网络黑话——“发疯文学”。顾名思义,“发疯文学”往往情绪饱满、锋芒锐利,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怨气与疯劲。生产者大方体现自身不稳定的精神状态,以戏谑挑战理性,用荒诞抵抗虚无。


翠西·艾敏《这是开始》,布面丙烯,182×214cm,2020年


然而在许多人眼中,“发疯文学”是一种新式的“赛博精神病”。缺乏存在感的年轻人追趋逐耆、跟风玩梗,让无病呻吟取代了阳春白雪。除了做些“毁灭世界”的反派美梦之外,他们似乎一无是处。


美剧《亢奋》,2022年


“矫情”“幼稚”“不能吃苦”“谁还没经历过呢”……诸如此类的批判之声纷至沓来。“发疯文学”与“喜怒不形于色,好恶不言于表”的传统美德相悖,忍耐哽喉的苦味、消化极端的情感或许才是走向成熟的正确表现。


做人哪有不发疯的?强撑罢了!

做人哪有不发疯的?强撑罢了!

做人哪有不发疯的?强撑罢了!

克里丝汀·艾珠《圈圈叠叠》,布面油画,170×200cm,2011年

塞西莉‧布朗《曾拥有一切的女孩》,布面油画,254.3×279.4cm,1998年



艺术是“疯子”的舞台


“天才与疯子比邻”的论断自古有之,非凡创造力似乎与癫狂有所关联。16世纪前,理性与非理性尚未壁垒分明,人们非但不歧视疯癫,反而迷恋它的神秘与玄奥。自德谟克里特到柏拉图,哲学家们共同构建起了“艺术灵感说”的理论体系,认为“发疯”是一种令人神往的状态,只有在疯狂的状态下才能接受神的旨意并完成创作。


希罗尼穆斯·博斯《人间乐园》(局部),木板油画,220×389cm,1490-1510年


而在文艺复兴时期,以堂·吉诃德与哈姆雷特为代表的“疯子”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。“疯”与“怪”一度成为文艺作品中的重要议题,被予以特殊美感。


荷兰画家希罗尼穆斯·博斯(Hieronymus Bosch)便以创造荒诞诡谲的景观塑造闻名——巨型乐器赫然耸立,变异猛兽啃噬着赤裸的躯体。当同期艺术家钻研光影、歌颂人性之际,博斯笔下的疯狂异象也能另辟蹊径、吸引许多拥趸。


让·杜布菲《Subway (Métro)》,石膏、墨水,32.1×23.5cm,1949年
让·杜布菲《Paris Polka》,布面油画,190×220cm,1961年

到了1945年,画家让·杜布菲(Jean Dubuffet)面对精神病患者的创作惊叹不已:“疯狂使他们逃脱桎梏,展开幻想的翅膀。”此后,他广泛收录、积极研究边缘人士的作品,并提出“原生艺术”的概念。在其创作中,深情与疯狂共生,纯真与混沌并存。那些粗狂的线条、浓厚的色彩、扭曲的肖像早已挣脱学院派的桎梏,散发着属于原生艺术的独特之美。


杰克逊·波洛克《Free Form》,布面油画,48.9×35.5cm,1946年


疯狂是创作的灵丹妙药,而艺术也是疯狂的发酵温床。所谓不疯魔不成活,对于许多艺术大师而言,“非理性”才是常态。杰克逊·波洛克与抑郁症斗争多年,又在生活中频繁地自我放纵——酗酒、飙车、口出狂言、毁坏财物……如此魔鬼般的破坏力也只有在艺术世界中才能获得认可与原谅。卸下尘世枷锁,堆叠错置的颜料将张力与气势尽显,一笔惊起千层浪。


草间弥生《Infinity Nets (Xaz)》,亚克力油画,73×90.8cm,1999年

草间弥生《南瓜》,亚克力油画,1997年


梵·高的疯狂被注入作品中便升华为不朽;草间弥生饱受神经性视听障碍之苦,但创作可以帮助她释放恐惧;马克·罗斯科因抑郁症陷入消沉,但大面积的平涂色块能够救赎他备受煎熬的灵魂……艺术总是拥抱多元化的个性,并为“疯子”们提供直抒胸臆的自由空间。


马克·罗斯科《No.1 Royal Red and Blue》,布面油画,288.9×171.5cm,1954年

格哈德·里希特《抽象画747-1》,布面油画,200×200cm,1991年



为何害怕“发疯”


疯癫不具有传染性,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。因为被冠以“疯子”的名号便意味着被同类放逐、即将面对永恒的孤独。


当代语境下的“发疯”已不止于病理学含义。福柯在《疯癫与文明》中有言:“随着历史的发展,疯癫从正常行为中分离出来,被推到了理性的对立面,逐渐失去了话语权。”疯子,是理性世界的不顺从者;而控制疯子,是一种维护固有秩序的排他性手段。


马丁·基彭伯格《Martin, into the Corner, You Should Be Ashamed of Yourself》,1989年

胡安·米罗《Hirondelle Amour》,布面油画,199.3×247.6cm,1933-1934年


在艺术领域,留名者往往都是格格不入的怪咖或者不被理解的异类。例如,周遭的恶言一再加重了胡安·米罗的抑郁症——年少时,因被老师质疑“不是学艺术的料”而沮丧退学;首次个展上,自己的作品又被嘲笑不如“画面上的污渍”。但所幸这些评论并未动摇其追寻自我的道路,鲜明的色彩与漂浮的元素令人过目不忘,米罗也为艺术史添上了不可替代的一笔。


塞·托姆布雷《无题》,布面油画,324.5×487.7cm,2005年

弗朗西斯·培根《Second Version of Triptych 1944》,198×147.5cm×3,1988年


此类事件屡见不鲜,雷诺阿与莫奈被官方沙龙拒之门外,立体主义画家对杜尚《下楼梯的裸女》不屑一顾,兴起于上世纪60年代的波普艺术被批评为艺术界“最愚蠢的转向”……不容于众的异类标签为先锋者带来了无数困难与挫折,但大浪淘沙后,误解与隔阂终究会消弭殆尽。


马塞尔·杜尚《下楼梯的裸女》(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),布面油画,147×89.2cm,1912年


约瑟夫·科苏斯《Essential C.S. #6》,白色霓虹灯,15×92cm,1988年



“发疯”已成必然


当不确定性填满生活,人们心中便会充满对于未来的隐忧。今时今日,年轻人情绪堆积、出口难寻,便只能通过“疯言疯语”、宿舍养狗和集体爬行等行为加以释放。发疯,是一种对于社会压力和生存困境的抵抗。


霍安·科内拉《你让我恶心》,丝网版画、纸本,48×48.3cm,2019年

布鲁斯·瑙曼《One Hundred Live and Die》,299.7×335.9×53.3cm,1984年


萨拉·凯恩(Sarah Kane)是“直面戏剧”(Inyer-face Theatre)的代表人物,也是当代戏剧艺术的重要一员。在其作品中,人们可见“发疯文学”的踪迹——台词粗俗、情节荒谬、野蛮行为遍布,疯癫的人物之间充斥着谵妄的对白与喋喋不休的抱怨。展演结束,留给观众的只有无限的错愕与恐惧。


“直面戏剧”的中文译名借用了鲁迅先生的句子“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”,萨拉·凯恩借“发疯”挑战固有的审美准则,探讨人类的自然本性,如惊雷般带给戏剧界以震颤。


萨拉·凯恩《菲德拉的爱》戏剧海报,2004年


“发疯”式的情绪宣泄方式很尖锐,也极易引起共鸣。以“发疯文学”为例,一群用户制造、传播大量相似的语言和表情包,再在网络圈层中找到共鸣者,便能引发一场大规模的网络狂欢。


伊夫·克莱因《坠入虚空》,1960年


这种面朝外部世界的集体“发疯”,是对“精神内耗”这一议题的延续。无论是向内还是向外,这些网络热词都是当代年轻人精神危机的投射。他们成长于经济上行、社会蓬勃发展的时期,又很快面对后疫情时代的种种挑战与愈加严峻的生存困境。旧有的经验失效,他们开始质疑父辈的人生规划,重新思考自我价值与生命意义。


基思·阿奈特《自我埋葬》,1969年


我悲哀

我深感前途无望并无药可救


我厌烦一切 不满一切

一切都无法消蚀我的愤怒

一切也无法重建我的信念

这不是一个我希望生活的世界

——萨拉·凯恩《4.48精神崩溃》

此外,“发疯文学”还引发了对于死亡这一禁忌话题的讨论。所谓“向死而生”,恰恰是死亡定义了生命的意义。无论是动辄寻“死”的“发疯文学”,还是视频网站中播放量超过300万、收藏人次近60万的《哲学:死亡》课程,年轻人正在诸如此类的反思中,尝试构建自己的生命意义,并拒绝被传统、世俗的价值所绑架。



英剧《去他的世界》,2017年

语言造就人类,盛行于互联网的“当代语言艺术”亦是当代人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模式的展现。你能否接受如此“发疯”的创作模式?你身边是否有“发疯”行为?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分享。





精彩回顾:
啊?!世界杯和艺术圈有关系???
迷惑!!!这到底是魔术还是艺术?
石虎:我有一颗自己都不能征服的心!















编辑、文  何羽青

本文由《时尚芭莎》艺术部原创,未经许可不得转载

继续滑动看下一个
时尚芭莎艺术
向上滑动看下一个

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